【布莱克书店/Black Books】羊毛衫危机（伯纳德/曼尼无差）
幽默/短小
宅家推荐布莱克书店！超绝好笑
羊毛衫危机
日子平静美好。伦敦的美妙初冬，一切都是那么的清冷、洁净、肃穆，带着颇具古意的萧瑟之感......以及阴冷。异乎寻常的、卓越的，和过去四百年没有任何区别的，能把人骨髓冻成果子露的阴冷。
伯纳德裹着气味可疑的老毛毯（谢天谢地他得了轻微感冒，完全没闻到那东西每一根纤维都在散发的致命气体），滑进厨房，在单人沙发内着陆。毯子上的真菌群落立即决定与沙发上的同族们建立起亲密关系，于是书店所有者无比和谐地融进了周围的垃圾堆——环境里。
但曼尼，聪慧无比，经验老到的曼尼，还是成功地在丛生的蘑菇、不明生物的毛发，毛毯粗黑结块的表面里成功地辨认出一颗黑发脑袋。
“到桌子边吃早餐，伯纳德。”他疲倦地说，平静而疲倦，像被使唤了一辈子的老女仆，或者独自抚养五个孩子的独身母亲。
“我不会去的，除非你把羊毛衫还给我，”垃圾堆里的脑袋恨恨地说，“你弄坏了该死的暖气，藏起了我的羊毛衫，为了阻止你冻死我的邪恶计划，我一步也不会从刚被我宝贵体温焐热的沙发里挪开的。”
“暖气是自己坏的。只是为了提醒你，我也住在这儿。至于你的羊毛衫......”曼尼说，眼睛突然变得闪闪发光，“为什么不穿那件我昨天刚洗好的套头毛衣呢？”
伯纳德警惕地丢过一个怒视：“不，我就要那件羊毛衫，你对它做了什么？”
曼尼没有回答，但体贴地把他提到的套头衫，一件丑陋的蓝红相间圣诞毛衣，丢在伯纳德头上，并设法在布满多彩霉菌和脏马克杯的小桌子上找到了放煎蛋和茶的位置，确保一切都在伯纳德不用伸直胳膊就能够到的范围内。
“得了伯纳德，我不会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你吵了。”曼尼以一种不寻常的耐性说，“早餐在这儿。”
“没有羊毛衫，今天就不开门了！”伯纳德探出整个脑袋连同脖子，威胁地宣布道。
曼尼耸耸肩：“随便你。”
他转身离开，而伯纳德恶毒地瞪着那金发蓬松还在哼歌的背影，希望能把会计兼保姆后脑勺的头发也瞪下来。
***
整个早上，曼尼都没再出现过。
直到中午一点，他出去了一趟，在沙发里发出的模糊不清的诅咒中轻柔地关上书店大门，在三支烟的时间内又重新出现，拎着个超市购物袋，经过伯纳德和毯子寄居的沙发时从里面掏出一盒感冒药丢进去，然后脚步轻快地进了房间。
“很好，你毒死我就没人给你发工资了！”伯纳德抓住那盒药，嚷嚷着，等屋里彻底没动静后敏捷地一跃而起，扒掉拖鞋，只穿着袜子摸到曼尼门口。
房门虚掩着，他眯着眼拼命打量，只能看到曼尼斜靠在床边，跪坐在地上，身子被床挡了个大半，背对着门口。伯纳德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曼尼的姿势还是没有变化，而伯纳德的手已经冻得发乌。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着，小心地踮着脚回到了沙发里。
然后。声音。曼尼的声音。
伯纳德重新一跃而起，以超人的速度回到他原本的监听位置。
“......当然了，汤姆，我知道......是的，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你也找到了我，不是吗？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在这儿......”
曼尼听起来很陌生，甜蜜，安抚，充满爱意和温柔。
伯纳德一时难以决定他应该把眼珠瞪掉还是冲进厕所大吐特吐，最后他决定两样都做。
下一项决定是打电话给弗兰。
“我要和他断绝关系！”接通音一响，他就对着话筒阴沉地咆哮道，“我要起诉他！我要和他离婚！”
“你又解雇他了？说真的，你需要的是学会好好道歉。并且你们没结婚，你只是个三个月没发工资还吃人家靠人家的黑心寄生虫老板。”弗兰的声音被电话过滤后显得更冷酷了。
“你干嘛老向着他！他成为你的最新闺蜜了是不是，犹大姐妹花！这次完全是他的错，他藏起我唯一一件暖和毛衣，还偷偷给不知哪里的野相公打电话，一个叫汤姆的下流坯子，下一步他们就要合伙谋杀我，带着家里的金银细软跑路了。”
“你已经把曼尼变成你的全职护工了，他也需要朋友！”弗兰强调。
“哦弗兰！你对我的偏见要持续到我入土吗？他不需要什么朋友！你真该过来听听他那甜得发腻，恶心至极的语调，没有脑子正常的人会和那么说话的人当朋友！除了那种‘朋友’！”
“快去向他道歉，无论你做了什么，你这思春期的别扭混蛋。”弗兰果断地说，在伯纳德开始大骂之前迅速挂掉了电话。
伯纳德倒回沙发里，吸了吸鼻子，看了眼自己用来当睡衣的皱衬衫和冰冷的毯子，突然之间倍感凄凉。
“约拿，这次我要把你丢到鲨鱼嘴里嚼个稀碎。”他嘟哝道，“快滚吧，和你那见不得人的汤姆一起离开我的生活，汤姆！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又是个穿着俗不可耐细条纹衬衫的油滑娘娘腔烦人精，天生一对......”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再次站在了曼尼门前。伯纳德调整了一下毯子，让它在肩头搭成一件罗马式的长袍，好看起来威严些。
就在他打算开始宣读精心准备了半天的驱逐宣言时，曼尼又开始说话了。
他竖起耳朵。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件羊毛衫的，穿在伯纳德身上就是纯粹的浪费......没错，我同意。汤姆，哦，它暖和吗，太好了......”
伯纳德怒吼一声，旋进屋子。
“你好大的胆子！”他气得发抖，还被肩上滑落的毯子绊了一下，“好啊，原来我的羊毛衫被你......被你......”
曼尼一下子跳起来，看上去惊慌失措。
“什，什么，你知道了？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你让汤姆留着吧！我的衣服也会耻于被那家伙碰过而不想再回来的！至少我的羊毛衫还会有羞耻心，这一点你真该学学！”
曼尼瞪大了眼睛，脸逐渐变红了：“你这不讲道理的暴君，你又知道些什么？汤姆需要那件羊毛衫！”
“汤姆还需要你那扭得像草裙舞一样的臀部呢，干嘛不把自己打包好，一并滚到他那儿？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中午出门是不是把我的衣服送给那个该死的小男朋友了？当时我真该趁你不在换把锁——”
一声微弱的动静。
两个人都僵住了。
伯纳德满脸怀疑，曼尼有点窘迫。
又一声，这次不容认错，一声细细的猫叫。
一个跌跌撞撞的黑色小毛球从床后挪出来，蹭了蹭曼尼的脚。
两人面面相觑。
曼尼清了清嗓子，弯腰抱起小猫：“伯纳德，这是汤姆。汤姆，这是伯纳德。”
黑色毛球最多几周大，浅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伯纳德。
“昨晚我起床去看暖气的毛病，听到他在门口叫。在一个破纸箱里。天寒地冻的，我不可能丢着他不管，中午我去买他的奶粉和猫砂了。”
书店老板微弱地嘟哝了几声。
曼尼询问地看向他。
“那我的羊毛衫又是怎么回事？”
“你把它塞在杂物箱底层，已经快被蛀成网了。汤姆需要温暖点的衣服睡觉，托你那么及时发工资的福，我一件暖和的毛衣都没有。所以你看，别吃醋了。”
“我没有吃醋。”伯纳德硬邦邦地说。
“我能留着他吗？”
伯纳德嫌弃地看了猫一眼。
“不能。”
“你在吃醋。”曼尼指出。
“好吧，好吧！随便你，不过你不准抱着他睡觉！”伯纳德泄气地妥协，“但我没有吃醋！高兴了吧？快点下来做饭，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也许我今天给你发工资。”
“好的，我的老爷。”曼尼对着伯纳德下楼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猫在他臂弯里发出细弱的呼噜声。
END.
